四月的上海文坛,因赵长天和程乃珊两位同辈著名作家的相继离去,注定很不平静。而在这不平静的阵痛过后,上海文坛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追问——随着这座城市文学中坚力量的慢慢老去,海派文学究竟何去何从?
在就此展开的调查采访中记者发现,海派文学的传承虽然存在一些问题,但各种生机和希望都在随时准备爆发。
中生代:铅华洗尽,老而弥坚
几天前发生的两件事,给记者留下印象。一件是记者收到了新经典图书公司寄来的王安忆新作《波特哈根海岸》,里面是王安忆数次旅德期间所写的17篇游记文字。这已是王安忆今年出版的第二部作品,前一部《众声喧哗》是中短篇小说集。另一件是,叶辛首次对外宣布他的最新长篇《安江事件》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
由这两件事,记者联想到一周前在程乃珊告别仪式上,一位女作家含着泪对记者说的一句话:“失去了长天和乃珊,上海文坛虽然会悲痛,但决不会因此沉寂。”
上海大学中文系教授、文学评论家葛红兵在接受本报专访时表示,据他的观察,上海文坛并不存在陷入沉寂,乃至断层的问题,事实上,一批五六十岁的上海作家正在经历自己的创作巅峰时期。
刚揭晓的第11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将“年度小说家”称号给了写《繁花》的金宇澄。今年61岁的金宇澄曾在上海文坛蛰伏20年,去年的复出之作《繁花》即“以沪语的软与韧,抵抗话语潮流中的陈词滥调”,为人惊艳不已。
在葛红兵看来,《繁花》的出世是一个信号——上海的中生代作家依然保持着足以让同辈作家羡慕的强大创作力。葛红兵说,不仅有《繁花》,夏商最近写的《东岸纪事》,寒川子写的大部分春秋战国历史小说等,都是这份创作力的体现。
新生代:上海已成80后作家的重镇
记者注意到,上海很多中生代作家今年都有新作计划,除了王安忆、叶辛,54岁的孙甘露也将推出新作《千里江山图》。今年可谓上海文学的“大年”。这恐怕正是那位女作家坚信上海文坛不会因赵长天和程乃珊的离去而“沉寂”的原因。
但同时有一点似乎无法回避:相比其他一些省份,上海文坛近年在中国文坛发声少了。于是难免让人产生“不济”之感,引发“何去何从”之忧。
在葛红兵看来,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上海的文学创作在中国应属“中间偏上”。之所以发声少,固然与纯文学已不是社会热点的大背景有关,更与上海这座城市的独特气质有关。“上海太大,一些若在其他地方可能会引起巨大反响的作品,放到上海就可能波澜不惊。这对作家而言或许是好事,使他们不被打扰。”
而就在这“波澜不惊”的十几年之中,上海文坛却一直在悄然进行着一个配套的、成系统的培养新生代作家的工程。
前几天接到记者电话时,小饭正在上海赛车场进行一项赛事。生于1982年的青年作家小饭玩起了赛车,自然与他的朋友、同出生于1982年的80后旗帜作家韩寒有关。而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自然与那份叫《萌芽》的杂志,那个叫“新概念作文大赛”的赛事有关。
上海的很多80后90后作家,都对刚刚故去的赵长天心怀感激。因为如果没有赵长天执掌的《萌芽》和“新概念作文大赛”以开阔的“海派视野”发掘新人,便不可能有这群青年人对于文学的选择。
用复旦大学中文系主任陈思和的话说:“其实80后优秀的作家都在上海出的,都是在‘新概念’出的。”最近上海作协拟招6名专业作家,申报者限定为1967年1月1日之后生。这也是作协补充新鲜血液的一项努力。
“上海文坛对于青年作家的发现和培养是一个体系。”小饭对本报说,“不仅有《萌芽》和‘新概念’,上海作协的《zer零》杂志也发现了很多人。而且即便是《收获》和《上海文学》这些老牌纯文学杂志,也大胆起用了走走、甫跃辉这样的青年编辑,通过他们的视野来发现青年作者。上海作协还会对青年作家进行有重点的扶持培养。”
小饭自己就有两部作品《蚂蚁》和《小辰光在康桥》成为上海作协的年度签约作品。
代沟:海派文学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然而和其他领域一样,代沟也不可避免地存在于上海文坛。赵长天生前就对儿子那多的那些灵异悬疑小说并不十分满意,认为有些作品称为“小说”还比较勉强。
其实,这本质上还是父子俩对文学态度的不同——父亲对待写作是八分严肃认真,二分理性探索;而儿子则是二分的认真,三分的好玩,外加五分自娱自乐的智力游戏。当然,父子俩的一个更大的不同是,父亲写出了上海的本土性,而儿子的作品似乎“放之四海而皆准”。
海派文学实质就是要写出上海这座城市的“本土性”。无论是张爱玲,还是王安忆、叶辛,都将这一点写到极致。前辈作家如此,但在上海新生代作家中目前将“本土性”写得好的人并不多,有的甚至对这座城市还不够了解。或许正因为如此,有一种声音认为,上海的文学新生代群体虽然很庞大,但海派文学的传承依然面临困境。
葛红兵也向本报坦言,上海文学新人和前辈作家的关联性确实“比较弱”。“像赵长天、程乃珊这一批作家,大多是写工业、都市市民文化一类题材,他们的创作在当时都是引领风气之先的。而现在的青年作家,因为他们的外语能力很强,写作多受欧美文学影响。但无论是题材还是技法,都和前辈作家很不一样。”
可这并不意味着断裂。葛红兵表示,上海文学曾有两类,一类是以鲁迅为代表的社会现实主义文学,一类就是所谓“鸳鸯蝴蝶派”。后者其实就是“类型文学”。现在无论是那多的灵异悬疑小说,还是蔡骏的悬疑推理小说,甚至许多网络小说,都属于“类型文学”范畴,这也可算是海派文学的某种传承。
“中国类型文学的中心肯定在上海。”葛红兵说。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今日上海青年作家其实有相当一部分人还是在沿着海派文学路子前行。
叶辛
王安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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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cordion title=”中生代”]
王安忆 1954年生 代表作《长恨歌》《小鲍庄》《天香》等
叶 辛 1949年生 代表作《蹉跎岁月》《孽债》《客过亭》等
赵丽宏 1952年生 代表作《日晷之影》,组诗《中国,我可爱的母亲》等
陈 村 1954年生 代表作《鲜花和》等
孙甘露 1959年生 代表作《呼吸》《访问梦境》等
陈丹燕 1958年生 代表作《女中学生之死》《上海的风花雪月》等
王小鹰 1947年生 代表作《丹青引》《长街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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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cordion title=”新生代”]
韩 寒 1982年生 代表作《三重门》《光荣日》等
郭敬明 1983年生 代表作《幻城》《小时代》等
小 饭 1982年生 代表作《蚂蚁》《小辰光在康桥》等
薛 舒 1970年生 代表作《残镇》等
路 内 1973年生 代表作《少年巴比伦》《追随她的旅程》等
张怡微 1987年生 代表作《梦醒》《下一站西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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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郦亮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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