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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故乡最深的记忆就是台墩

郝秀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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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秀琴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理事。南国漂泊派女作家。

  在内蒙古这块版图上,隆盛庄不过是米粒一点,但它有悠久的历史,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始终以古镇的名分至尊,这是不容置疑的。对这份土地的眷恋,缘于那里有我生命的根。我是土生土长的隆盛庄人。儿时的梦,花季时的美丽,常常让我的脑海里涌动着无尽的乡愁……
  

——题记摘自《隆盛庄记忆——落日下的台墩》
  
  

  提起隆盛庄,人们自然会想到台墩。台墩,宛如小镇上的卫士忠实地守护着世代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隆盛庄人。台墩也是隆盛庄的地域符号和文化符号,和隆盛庄息息相关、一脉相承。多少走草地出远门的隆盛庄人,走出小镇瞭不见台墩了,他们就痛哭流涕;从外地回来了,远远望见台墩了,他们也会欣喜若狂、泪流满面,台墩就是隆盛庄人心中的依恋和思念。
  
  在几百年的峥嵘岁月中,台墩始终肩负着一个不朽的使命——它默默地站在隆盛庄东门外,在变幻莫测的风云中,穿过世态炎凉,执拗地挺立身躯,去葱茏古镇仅存的那一抹暖色。喋喋不休地向一代又一代隆盛庄人讲述着一个永恒的故事,见证着隆盛庄漫长的历史。

  对于台墩的考证,说法不一,搜索百度有这么一段话:“隆盛庄烽火台,也称猫儿庄墩,位于隆盛庄镇东面,明王士琦《三云筹俎考•大同总镇图》标有此墩。这座墩台的规模很大,内有窑洞,可宿兵丁。沿大边迤西八里是长城大墩,迤南二十里是宁远墩。《明英宗实录》记载:“大同各边报境外达贼千余骑近边牧放。宣府又报达贼五百骑犯猫儿庄墩,坏边墙入屯海子,章下兵部请行各镇守等官计议备御方略。”文中的“达贼”指蒙古骑兵,此事发生在明天顺年间,“屯海子”应指今隆盛庄南安家卜海子。那年我去采访隆盛庄一些老者,他们说台墩只是当年韩参将安营扎寨驻守边关的营盘。既然是参将住的地方,台墩绝对不是一个土墩,一定有门有窗,上下楼阁设施齐备。后来,韩参将死在台墩里,尸体就埋在台墩前,前几年,一些考古者还挖出他放在棺材上的一块瓦砾,上面有朱砂写的字迹记载了韩参将的生平。
  
  据老一辈人们说,以前的台墩外面还砌着砖,外围用木质材料装修,只是年代久了,砖木都被人们拆光了,仅剩下一个土墩。但史料中始终找不到台墩历经几百年砖被拆,门窗被卸的真实记载。那年,去采访老者王壁辉先生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令我深思的话:“台墩现在少砖没瓦,连一根木头棍儿都没有啦,如果有,早就被拆卸的啥也不是啦,恐怕连这个土墩也存留不下来。”可见台墩能走过这几百年风雨沧桑的历程,是多么不容易啊。
  
  有一次,我在网上看了一张图片,上面写着:“天下第一墩”我把这张图片发给张小鹿先生,他还驾车亲自去看了这个土墩,回来和我说:“那个土墩怎么能称为天下第一墩呢,怎能和我们隆盛庄的台墩同日而语呢。咱隆盛庄的台墩才是天下第一墩。” 台墩摄下了隆盛庄一段历史的影像,无论再过多少年,只要台墩依在,隆盛庄就不会被历史忘记。台墩是隆盛庄的魂,是隆盛庄非遗文化的招牌。
  
  台墩激发了隆盛庄多少文人墨客的乡愁和创作激情,李翔在诗中写到:“600年的蹲守/成就了你传奇人生的英雄/有人说读不懂你/可我深信/只要人们见到你/就一定会发现你存在的意义。”才女王凤莲也在一首首诗里写下了对台墩的眷恋和不舍:“一抹晚霞/点亮台墩的青春经年/飞燕寻着旧窝/执著出翩翩舞姿/我踏着月色/泪流满面 。”近年来,赞美台墩的诗文书画层出不穷,它是隆盛庄游子们心心念念的思念,是梦里的乡愁,是小时候镂刻在心灵深处的记忆。
  
  台墩,以它古老的身份将隆盛庄的历史唤醒,但台墩年久失修,风雨侵蚀,人为破坏,砖木结构也已湮灭在历史尘埃之中。它需要保护,这是多少隆盛庄人的心声啊,在外的游子们都在呼吁,修缮台墩是当务之急,那是咱们隆盛庄的唯一标志,也是唯一保持原貌的留给隆盛庄的财富。正如贾来天先生说:“隆盛庄自清乾隆年间正式设庄建制以来,历经三百多年,扼南通北,连东启西,是绥东旱码头,商贸繁华地,沉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而这个底蕴的基础,则是马背文化、晋商文化以及亘古流传下来的农耕文化的完美融洽与揉合。应该说,这一特色只能是隆盛庄的,即便是南方著名文化古镇也难以比拟。” 唯有台墩,它是隆盛庄唯一真实的延续了百年的古迹,它是不能复制的独一无二的非遗文化,是不可再生的珍贵资源,值得后人去传承和保护,它的珍贵和价值也取决于此。
  
  2023年夏天,我去参加《鎏金岁月》的首发庆典活动,闲暇之余,我们几个人又结伴去了台墩,但这次的看望却让我扫兴而归,也让我感到万分的失望和震惊,台墩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我久久伫立在它面前,望着这个突然变得奇丑无比的马户的台墩,心如针扎似的一阵一阵疼痛难受。台墩,你还是你吗?坚固的黄土将你埋葬,你的灵魂还在吗?你的心脏还在跳动吗?你还是那个忠诚地守护着隆盛庄人的卫士吗?那个满身雕刻着岁月的沧桑,在汉雨唐风中行走的台墩在哪里?


  
  台墩得到了保护和修缮,一层又一层黄泥土坯把台墩围了一个严严实实,这样的保护和修缮是台墩的幸运还是悲哀?是对文物古迹的破坏还是保护?把一个几百年的文化遗产改装修缮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既然变成了一个人造的四不像,那么,台墩还是台墩吗?它的历史意义和保护价值呢?它还是一尊值得怀念的遗址呢?“一台烽火狼烟直,双翼边墙耸戎旗,胡马蹄艰越阴山,干戈百年风云叙”。“古堡兵去留荒台,衰凄孔布如网排,多门成洞风穿剑,遐想惊卒烽火来”的意象还能找到吗?这还是镂刻在隆盛庄人记忆深处的那个台墩吗?它那威严、庄重、肃穆的容貌呢?那原有的古拙、雄宏之气呢?那走过来的600多年的历史呢?那满身的累累弹痕呢?后人垂青于它的欣赏价值和历史价值呢?它那不朽的灵魂呢?
  
  台墩啊台墩,你让隆盛庄人到哪里去寻觅你昔日的峥嵘岁月和历史痕迹?望千年狼烟远去,留下沙场一片荒凉,人们永远不会再听到战马嘶鸣奔腾的声音,看到狼烟直上的壮观景象。
  
  台墩已经完全失去了后人的欣赏价值和历史价值,用黄泥巴抹平了历史,难道他们连最起码的“修旧如旧”的道理都不知道吗?这种以正常理由的破与毁,怎么不让人匪夷所思啊,修复后的台墩已经成了一个土丘,前面赫然还立着一个重点文物保护的石碑,难道重点“保护”的就是这个四不像堆积物吗?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盛庄人只能为台墩的命运扼腕叹息、愤怒、遗憾、叫屈,可惜啊可惜!父老乡亲们默默地站在这个棺椁面前,用文字去悼念死去的它,向它做最后一次沉痛的吊唁。
  
  文物古迹的修复与保护其实是一门艺术,也是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相结合的一门科学,不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只图经济惠利的建筑工程队就能承担起这一角色与重任的。传承千年文化,古迹文物如何修复,需要的是匠人的技术和对古文物建筑有着深刻透彻的研究和保护意识。要把古建筑文物的意外损坏在最大程度上恢复到原状,不破坏原貌逼真的修复,才是真正做到了保护和修复。
  
  台墩已经结束了它600多年的悠久历史,将它毁于一旦的是一群不学无术的杈杆儿和马户。台墩无语,台墩被锁喉;台墩被埋葬,台墩不知道它竟然死得这样憋屈,“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只听说现在社会的人都是想方设法去造假,没听说过把真的造成个假的,活生生把一个真台墩变成了人造的假台墩,谁是造假者?谁又来承担这一破坏性的造假行为?把这样一个让人不忍卒睹的“怪物”置放在隆盛庄东门外,不仅有碍观瞻,而且会令人常常痛心疾首。当今时代,人造景观随处可见,但台墩的历史价值与灵魂是永远不能重塑的。撬开那厚厚的抹在它身上的黄土层,台墩,你的灵魂还能复活吗?我在问天问地问良心!
  
  

写于2024年元月15日
  
  

作者简介:
  
  郝秀琴,笔名琴子,网名止水孤鱼,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理事。实力派女作家,诗人。毕业于内蒙古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文学研究班。
  
  著有长篇小说《倒流水》《雪伦花》《孤独的羊城》《参商情缘》《直销难民》《血之梦》《浮云若梦》。散文集《漂泊羊城》《色彩流动的河》《等你,在最初的地方》《韶华之约》《六合琴声》《隆盛庄记忆》及诗歌集《杯底世界》等14部著作。亲自主编隆盛庄系列丛书10部(15本)。多次荣获国家、省、市文学大奖。
  
  多部作品被国家图书馆、现代文学馆、清华、北大、哈佛大学、普林斯顿、麻省理工等名校图书馆收藏,还被世界五大图书馆之一的纽约公共图书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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